首都寒冷的夜里，总有一盏灯是留给还没回家的人的。
“叮咚。”
“哎，这里这里。”
便利店里，刘致朝刚进门邱文博摆摆手。
坐在长条桌边，刘致在邱文博和自己面前放了两杯咖啡。
“加糖？加奶？”
对方没有拒绝，她就熟练地往咖啡里倒了包砂糖和一小杯奶精，再用小木棒搅搅匀。
“说吧，怎么忽然找我出来喝咖啡，今晚不睡了？”邱文博打量了刘致一眼。
刘致干笑。
“也没啥。寻思找个好朋友见见面么，这也过了饭点，我又不会喝酒，就想着来喝个咖啡吧。”
“？请好朋友喝咖啡就喝便利店里十几块的？”邱文博说，“快说吧。”
刘致苦着脸把之前和李容安打电话的内容说了。
“……我就是倾诉一下，没别的意思。”说完还补充一句。
”哟。“邱文博若有所思地说，“他还说了些那么渣男的话啊？”
“也不是渣男……就是，心眼实说话直？”刘致摇摇头，“他说的话我觉得其实没啥毛病，就像是女生总说想找一个像爸爸那样成熟的老公啊，男生说想找像妈妈那样漂亮的老婆一个样的。可能我小时候跟他关系比较好，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照顾他，让他有这种想法吧……”
“那你会这么想不就得了？”邱文博喝了口咖啡，“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啊，就觉得当下有点尴尬，也不知道为啥心里好像堵了团棉花一样不舒服。”刘致说着还揉揉胸口，“就忽然想到你，想一起喝个酒啥的感觉。”
邱文博点点头。
“容安吧……说实话，还是年轻。”邱文博轻笑了一声，“还是有很多迷茫、看不清的东西。像是表演这些，都是我把他拉进行的，他也说不上太多的感觉，就是知道自己比较可能赚大钱，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
“你从小认识他，你也知道，他性子里就是有些比较柔软的东西。温柔对待事物是优点，但也会有点优柔寡断，弄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邱文博说，“确实是天生就是吃艺人这碗饭的，但是要更往上走，要看他想往哪走，怎么走。”
刘致点点头，“成熟男人邱导演。”
“……别贫。”
“忍不住。”刘致哈哈笑了，又说，“他想赚大钱，是为了他家里是吗？还债……？”
“嗯。对。他大学毕业刚一年，就还清了。”
“这个我之前都没有太仔细问他。”刘致说，“就听他说……李叔叔身体不太好，一直在疗养院？”
“李叔叔前几年心脏搭桥，是我舅舅给做的手术。”
“噢。”
“虽然生活经历坎坷，但总算运道还可以。”邱文博说，“所以性子还是比较纯和真的。”
说起李容安来，邱文博的神色看上去让他看上去，比起朋友或是死党，更像是某人的兄长。
刘致感觉心里好受些了。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回到小时候的梦。
梦里她刚从外面回家，一进门就急匆匆地找自己爸爸妈妈。
爸爸，正在打电话。
“爸爸，爸爸……今天小安没来上学，我听别的同学说小安家破产了——什么叫破产？我去小安家，发现他们都不见了……”
她听到自己语气焦急，带着哭声。
爸爸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低头过来，用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
“老李……你李叔叔被人骗了钱，爸爸没帮上忙……”
爸爸没帮上忙？为什么？
刘致忽然想起来了。
那个骗人的张叔叔，以合伙开公司为由，用李叔叔的名义骗贷，拿到钱以后就人间蒸发了。
爸爸后来说，张骗子是通过自己认识的李叔叔，三人曾一张桌子吃饭喝酒介绍认识，是认识了五六年的熟人。
事发后去找人，已经是无影无踪。
“爸爸，是我们害了李叔叔他们吗……”
刘致听到年幼的自己惶恐地问。
这种惶恐的感觉，分外熟悉。似曾经历过上百回，每一回，都像有好几个声音，在心里反复责问。
是不是如果不是我们家，李叔叔家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如果没介绍张叔叔给李叔叔认识……
“刘致……”
爸爸过来搂着她。
从前梦里不曾出现过这一幕。
“幸好小安现在过得还不错，虽然生活经历坎坷，但总算运道还可以。”
尽管这一幕不曾见过，爸爸也从不曾这样笑。
但刘致真的感觉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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