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作势又要打，从营门里跑出一个师部副官，一叠声“罗连长，人回来没有，师长饭要吃完了，参谋长要我又来问。”
罗云瞬间换脸“来了，来了，王副官担待，马上好。”
转身又换恶厉脸：“你龟儿子哭丧着脸给谁看，快换衣服。”随着他招手，谭智明连副和小春抱着吴焜的军衣军号武装带跑了过来，罗云也亲自上手，三人就在营门背后，扒了吴焜的便衣，给吴焜打扮起来。
看吴焜穿好了军装，罗云才束手在边，摸出香烟，敬了王副官，点着火，带着放松感深深吸，两只鼻孔立即变成小烟囱。
“吴焜，你龟儿子，要走运。昨天晚饭后，我跟师军令处贺副处长溜弯，吹捧说你号吹得好，哪晓得晚上就接到命令，从全师抽几个高手号兵，今天随师长到县里去视察，你龟儿子啷个谢我？”
心中有事的吴焜：“啊？出差？”
“而且是跟着师长去，那还不是大桌儿上，小桌儿下，吃香的，喝辣的，好烟好酒尽管整。”说到烟，罗云心中说不出的嫉妒。
吴焜身上收拾利索，罗云又把他的匣子枪挎在吴焜身上：“跟着师长出门，要注意军容军威，长枪就不带了，带我这支短的。”
李德彬头上冒汗却又意态悠闲的从营里而来，看热闹样跟王、罗二人寒暄。不经意间，对吴焜暗颔首，吴焜心定。
梁平县操场，各乡镇民团大会操。操场周边看台上，梁平的头面人物济济楚楚，王陵基的几个参谋、副官和抽调来的官佐，观摩各乡镇来会操的团防队伍。
会操表演不一会，王陵基和军官们逐渐兴致索然，原因无他——团防素质太差！
王陵基是川军将领中极少重视地主武装建设的人。驻军万县后，他多次要求万县周边的梁平、忠县、开县、开江、云阳、巫山、巫溪、奉节等县发展地方团防，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正规部队战损严重时，直接从团防中补充。
团防普遍不重视队列训练，因而着装也不整齐、动作参差不齐，有向左转时偏向右，行进时枪掉了，绑带垮了，头上的诸葛亮帕子散开等层出不穷的尴尬事，引得观众们忍俊不住，大笑。
可太平乡团防队进场，让王陵基和3师的官佐们，眼前一亮。
100多穿青色对襟衣，头缠蓝色诸葛亮帕子，手中的家伙什全是快枪，而且明显进行过队列训练。
“嗯，总算看到了一支象样的。”王陵基提起了一点精神。梁平县长也是从川军中退役的速成系军官，也曾是王陵基的学生，“唔，老师，请慢慢看。”
太平乡的队伍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下场后，操场上的杂役们把凑近围观的观众向后撵，扩宽场地。
场口，突然一阵恢宏的号声响起，让全场瞬间寂静，王陵基从无精打采的状况转变得神采奕奕，吴焜等3个号兵甚至站起了身，这个号声蛮可以的！
一支400人的团防队进场，人员全穿无军衔的军服，武装带、背包、水壶也是军队配备，400人中，只有约100支枪是杂牌，其余全是清一色的川造步枪。
最前面是一面青天白日旗，由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前持，后面是4人一排共3排的12个号兵，号上缠红绸一方，分外醒目。12个号兵踏着步伐，吹着升旗号进场。
后面的10个方队，队列分成10人一排行进。动作整齐划一，口号也喊得高亢整齐。过了3个持枪方队后，有一个小的指挥方队出现，前面一人身着军服，后面无军衔军服的4人紧跟，再后是二排马弁、传令兵，全部腰挂20响盒子炮。
王陵基看罢“唔，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光华团长，难怪。”
他说的这位李光华，是梁平县和垫江县交界处的龙沙乡人。在龙沙小学毕业后，读过梁平职业学校，做小生意时，跑遍周围几县，后到梁平农校教书，当上了梁平蚕桑学校校长，1925年，他弃文弄武，进入杨森的川军郭汝栋部，因作战勇敢，有谋略，从排长、连长、营长升到团长，在队伍里秘密入了党。1927年国共破裂后，李光华回了家，联系上几个同样回乡的朋友，拉起了团练，几人都分别担任了本乡的团总，李光华还当上了县团防委员会的委员。他勒令全乡地主土豪，出钱买枪，半年时间组建了有400精壮，三百多条枪的团防大队，又在乡内开征“团防粮”一千多担，解决了团丁和贫民缺粮难题。
由于不缺粮，有时间对团丁们进行政治和军事训练。他的大队编为3个中队，9个分队，中队配有通讯员、司号员，每个小队也配有司号员，时不时还进行军事演习，军事素质较高。
会操结束，王陵基讲话，重重地夸了太平乡、龙沙乡团练，并同意按县长所请，留下3名资深号手，培训团防的号兵10天。
十天后，吴焜从梁平回到万县，自行带队副官到师部缴令。他独自回连，罗连长和一排不在，谭智明连副说，被团部派出差去了。
话音刚落，罗云回来了。原来他出差到开江去了。川东北红匪头子唐伯壮在达县虎城的黄都场，被“社会贤达”举报，在家中落网，他的卫士唐元明在抓捕时，闻风逃窜，不敢从达县逃跑，绕道开江县欲逃回万源的红匪巢穴。开江的地主团防设在道路上的卡子，拦住讯问时，识破了唐元明的伪装，被他连伤七八个团丁，力竭被抓获。因为他知道川东北红匪的秘密，当地驻地3师下属的某营，数十次审讯，均无果后，王陵基派人提回万县审讯。
过了一会，率队到开江出差的师部参谋来找罗云，说师长令我们晚上审讯一下，审出情况交给情报处，审不出来就枪毙。
那参谋说：情报处也怕麻烦，不愿沾手，推给罗云的理由是师长交给谁办，就要办到底。人交给你了，罗连长，不要逃跑就行，你休息一晚，明天审，后天早晨，我来问情况，不行就毙了，复命就行。
罗云无奈，只有喏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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