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峰在迈巴赫前面引路，像只会说人话的猎豹在奔跑：“柳总！这边！直走右拐！王佳的车已经挪开了！车位给您准备好了！”
苏敏敏带着哭腔问尚雯：“雯姐姐，我的脚好痛，能不能走回去呀。”
尚雯神色复杂，咬了咬唇，小声说：“孙柔，你扶敏敏从电梯回去。其他姐妹，跟我去撑场面。”
尚雯很清楚，如果公司再谈不到投资，姐妹们都会失业。
所以，尚雯的脚后跟也破皮了，但是她没有说，依然带人跟着那辆迈巴赫，只为了在那个胖子出车门的时候说一句“柳总好”。
大概是察觉到迎宾小姐在跟随，迈巴赫越开越快。
尚雯急了，动员姐妹们小跑起来，努力跟上迈巴赫的速度。
听到高跟鞋“嗒嗒嗒”的跑动声在车库回荡，迈巴赫上传出男女的大笑声。
这一刻，尚雯的眼中蓄满了被欺辱的泪水。
她不是为了自己的两万块工资而奔跑。
她是为了企划部拯救公司的目标奔跑。
她是为了保住公司上下五百口饭碗而奔跑。
好不容易抵达终点，迈巴赫开始倒车入库。
尚雯鼓励气喘吁吁的姐妹们坚持最后五分钟。
柳迈国走出迈巴赫的时候，看到俏脸带红潮的四名美女，排着整齐的队形，向他鞠躬：
“柳总好！”
“欢迎柳总莅临指导！”
柳迈国大为满意，走上去，捏了捏尚雯那带着泪花的漂亮脸蛋。
尚雯的泪水从华丽的睫毛中溢出来，滑落一寸。
她那漂亮的瓜子脸，却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甜甜笑容。
哭得忍辱负重。
笑得春暖花开。
这带着屈辱和坚强的笑靥，宛如混了芥末辛辣的生鱼片，总能让柳迈国动心。
“如果你们公司活了，头功在你。”柳迈国用执掌生死的霸道语气，发出振聋发聩的王霸之音，拍拍尚雯的脸，走向电梯间。
垄断资源的上位者，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对卑微的底层人民耀武扬威。柳迈国就是活生生的典型。
妙龄秘书狠狠剜了尚雯一眼，扭着腰追上柳迈国。
尚雯低头，小心翼翼揩掉泪水，问旁边的夏雨：“小雨，我的眼线花了吗？”
夏雨一边追领导，一边摇头说“没有”。
尚雯追着夏雨说：“回去后，你负责给会议室倒茶续开水，我负责企划部的汇报。”
王佳说要迟到10分钟。
这十分钟的压力，都压到了汇报人尚雯的肩上。
她必须做得尽善尽美，防止柳迈国拿王佳缺席做借口发飙。
——————
王佳搂着脱下来的西装，来到31楼的直升机停机坪，在直升机浆翼掀起的狂风下屹立不动，所剩无几的地中海头发在恣意飞舞。
直升机缓缓降落，浆翼缓缓减速，满头白发的直升机驾驶员放出舷梯，扶着金主的小手，接她缓缓走下飞机。
金主是个穿着时尚的美人儿。
尺码略大的西装，很自由地挽着袖口，仿佛一个米兰名模刚刚拍摄完杂志封面。
王佳查过那个美人的资料。
那是俞乐集团的长公主，俞冰清。
5年前，俞冰清和俞乐集团进行股权切割，面向家族成员贱价抛售了持有的股份，举国皆知。
现在，俞冰清手里的零花钱，有意向作为投资流入市场。
对王佳来说，这笔资金能够解渴，但是，只能饮鸩止渴。
所以他必须拒绝这笔钱。
王佳迎着风压走上前，伸手与俞冰清相握：“坐直升机前来，让我蓬荜生辉啊。”
冰清撩开风儿吹乱的长发，随口答道：“不是没车位嘛，就没开车来。”
王佳一时语塞，他想到了霸占自己车位的柳迈国。
跟直升机相比，迈巴赫还是差点意思。
王佳抬手腕看看表，站在直升机下面说：“俞小姐，我在顶层cafe订了雅座，我向您做个简短汇报吧。十分钟，您看可以吗？”
冰清没有动，站在31楼的狂风中，衣衫猎猎飞舞。
她抱胸歪头，凝视谦恭的王佳，觉得这男的先强势，后卑微，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先说，是能谈还是不能谈。能谈，我就听。不能谈，我直接去下一家。”冰清逼王佳表态。
王佳垂下双手，无可奈何地看了美人半晌，像割肉似的捂住眼睛说：“对不起，俞小姐，如果柳迈国知道旺嘉接受了其他资金的注入，他会生气的。我不能跟你谈投资。”
冰清恍然大悟：“柳迈国，他也投了旺嘉呀？不是，你也太没有志气了吧，这种霸王条款你都答应啊？”
“你是拿柳迈国的钱，但你又不是嫁给柳迈国了，怎么还从一而终呀？”
冰清感到啼笑皆非。
王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摊手抱怨道：“您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创业的无奈之处，您没经历过，甚至没听说过。我不想倒闭，我只能听柳迈国的话，我没办法的。”
冰清难以理解，举棋不定，忽然在视网膜通讯终端看到J教授的提示：“王佳只有10分钟，不要浪费时间，跟他去cafe，我跟你长话短说。”
冰清一瞧，原来是那个白头司机在旁边佯装东张西望，在给她支招儿。
“好，去cafe喝杯拿铁也不错。”冰清同意了，大步走向31楼旋转咖啡厅。
冰清一边走，一边听王佳说客套话。实际上，冰清的注意力，都在阅读J教授传输过来的信息：
“柳迈国有远见，但不多。他注重对创新企业的打压和钳制。”
“首先，他给投资圈的朋友打了招呼，把他盯上的旺嘉等公司列入投资禁区名单。”
“其次，他同样投资了旺嘉的上游零件供应商‘航骏’，他自己又掌控了下游分销渠道，于是经常通过渠道施压的方式，来控制他们。”
“第三，柳迈国人脉很广，当他需要施压时，会联合多部门、多方面一齐对旺嘉发难，让多个问题同时爆发，逼迫对方就范。”
“所以，旺嘉既拉不到、也不敢接受柳迈国以外的投资，同时也逐步失去了议价权，利润率逐年降低，变成了依赖柳迈国注资的血汗工厂。”
冰清啧啧称奇：“还能这样玩弄别人？把500多人当成奴隶玩，柳迈国玩的挺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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