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微滞，方修允的头脑有些发愣。
“离他远点？”
脑海里传来声轻叹，江与眠语气散漫，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是你前生未尽、今世续上的缘，同时也是注定要害你不浅的劫数。其余的我不能再说了。”
停顿片刻后发现方修允呆愣地陷入沉默，江与眠半阖着眼，淡然道：“关于系统的事情你拿回剩下的魂魄后自会明白。只是你需知要道，主系统和天道立场一致，但两者又不是一回事，你可以把此方世界的天道意志理解为主系统叛逆的儿子。”
良久的无言，方修允捂着发闷的胸口，还是没从江与眠说的话中缓过神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完全喘不过气来。
没等方修允回应，江与眠自顾自接着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就留下了这抹神识，纸人的那个幻镜其实很凶险，我已经把会威胁到你的东西除去了，那些纸人不过是些可怜人罢了，没有什么危害。”
听到他这么说，方修允的眼睛不自觉睁大，江与眠叹了口气后继续解释：“只是我本就神魂不全，灵力有限，除掉那些东西后元气大伤，再加上谢卿年来找你了，我就更加不便出现。你可以来西南边的幻阵来找我，届时我们可以进行融合，你的神魂就全了。”
看来先前在纸人那里感觉到的被盯上的眼神是江与眠。
用力深呼吸两次后，方修允让自己静下心来，沉声应道：“我明白了。”
江与眠见人这么快答应，眉梢上扬轻笑出声，调侃方修允：“这么快就信我说的话？不怕我是什么孤魂野鬼？”
乌睫垂下，在眼底形成一层阴翳，方修允抿直了唇角，不答反问：“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也是。”
从小缺爱的环境使然，方修允呈现在外人眼里的永远是一副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模样，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话有多少句是真的，又有多少句是假的，明明是冷漠到骨子里的人，却也渴望别人的一点点温暖。
同时也渴望着……
让自己成为那样温暖的人。
方修允有些自嘲地想着，自己似乎总是那样，看上去一副老实无害又单纯可欺的样子，再加上外貌条件的优越，几乎是刀刀暴击，很容易就能获得别人的信任。
可惜只有方修允自己知道，别人有多难以破开那道厚厚的心防，走进真实的他的内心深处。
谢卿年是他为数不多想要接近的人，既然是前世纠葛，那便难怪他这么容易就起了心思。
也难怪先前数次感觉到似曾相识。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方修允思忖过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沈淮之……你对他有亏欠？”
一阵令人费解的死寂过后，江与眠淡笑出声，那声低笑似乎带着某些释怀感，又似乎带上了一些遗憾和嗔怪：“彼此彼此吧，我们之间算是兰因絮果吧，姓谢的那个死鬼纯属意外，他就是后来者居上，你融合记忆后会知道一切。”
方修允不语，两只手却攥的死紧，用力到指节发白。
又是一阵沉默，系统默默往识海角落里缩了缩。
它虽没情感，但能感知到两人的心情都不好。
片刻后，江与眠先从低沉消极的情绪中抽身而出，含笑道：“我这抹神识灵力不多，快要消散了。记得去西南边的幻阵，我在那里等你，灵魂融合的过程会很漫长，你会知道一切。”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方修允一直垂着眸子，良久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江与眠？”
脑海中再没有人回应。
他有些颓然地俯身把头埋在膝盖里。
说起来方修允进入秘境不过一天一夜，却像经过了一世纪那样漫长。
心绪起起落落落落。
过多的信息量让一向心大的他有些丧气。
不知不觉间，方修允竟然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外衣被人褪去，睁开眼就能看到淡青色纱帐。
看来是睡着的时候被人搬上了床，谢卿年？还是惊鸿？
方修允有些疲惫地揉了下眼，就见惊鸿抱着自己搭的窝蹲在床榻边守着他。
小白鸟屁股下面孵着蛋，鸟脑袋还在眼巴巴地瞅着床上的他。
“噗嗤”一声，方修允被这滑稽的一幕逗笑了。
他坐起身来，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惊鸿的脑袋。
“谢谢你啊惊鸿，我能看看那颗蛋吗？”
惊鸿乖巧地蹭蹭方修允的掌心，闻言恋恋不舍地从方修允手下移开脑袋，从窝里站起来立到一边。
方修允拿起那颗依然散发着莹润光芒的蛋，捧在手心时能感到一阵纯净的灵力，因为被惊鸿一直好好孵着，蛋壳表面暖暖的。
想了一下，觉得一直使唤惊鸿确实不好，还不如自己孵。
师尊给的一件法宝叫什么恒温鼎来着，保温效果不错，调一下温度，放些软毛什么的搭个简易的鸟窝也就可以自己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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