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锐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下意识把那杯热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如果不方便……”
“她从那之后，只要看见尖锐的东西就会害怕到整个人缩起来。”靳羽嘉抬头看他，两眼通红。“像是完全察觉不到痛苦似的，就那样在自己手上划了好几下。我跟她说话，她也就是那么安安静静地听着，甚至有次手里握着碎玻璃还不让我靠近。你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有多痛苦，我又有多痛苦，你不知道。”
“我……”
那瞬间甚至忘了要给她张纸巾，以防她随时情绪失控。
“当我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垮了。她在视频里哭，求着那群人放过她，但是那些人还在笑，笑得跟疯子似的。我第二天才去医院看她，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太好了。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回避谈那些事情。”
光是想想就觉得那些画面过于恐怖，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松松那段时间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换做是她，可能早就放弃自己了。
“程碧涵之后发生的那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靳羽嘉抽了张纸给自己擦掉快掉下来的眼泪。“跟我没关系，我本来也找了人想动她，但是这件事发生在我动手之前。我想了想，我不能真的把自己变成刽子手，还是放弃了。”
刘思锐点点头，无力地趴在桌上。
——事情太多，信息量太大，他消化不了。
“那她退学是自己的决定吗……”
“是我让她走的，视频里有句话我听得很清楚，程碧涵说要把这个视频发给靳羽嘉看，所以说这件事情的起因可能是我。如果她再不离开的话，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找到她。而且现在已经发生了这种事，要是还没点应对措施，谁知道以后那些人会用什么理由针对她。”
“她去了哪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就让他再次愣住。
“每天晚上都要靠药才能睡着，在学校里没有朋友，有人靠近她会害怕。不敢跟人说话，在学校里跟她关系最亲近的是把她送进那个班的主任。因为之前住院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落下了很多课，去了那边也没法跟上进度。新学校这学期就分科了，她妈妈改掉了她的文理意向，逼着她进了理科班，现在勉强在班上中等偏上。没考好会挨打，再加上她经常伤害自己，我寒假去看她的时候她浑身只有脸上是看不到伤痕的。”
刘思锐已经说不出话了。
浓浓的震惊，还有看到靳羽嘉情绪失控之后的心疼。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程碧涵，但是我怕松松知道之后又会觉得是她的责任，我才忍着没动手。她没有资格用开玩笑的语气提起那件事，明明给别人带去了毁灭性的打击，到头来居然还嘲讽别人，真行。”
“程碧涵那边我会处理，你别担心。”
“你处理？你能有什么办法处理？之前还说要把她和尚洁颖送去少管所的，结果没半个月就靠走关系进了别的学校，还大摇大摆地继续读书。这种人没有资格接受教育，她们就不配做人。”
“程俊原本是不打算把程碧涵自己受到伤害那件事说出去的，但是我跟他说可能程碧涵被开除和宋泽一退学这两件事有牵扯，他才跟我说了。现在知道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满满的无力感。
曾经还在初中的时候就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被迫面对莫名的伤害，怎么到了高中，伤害不减反增？甚至威胁到生命？她们还是人吗？
靳羽嘉擦掉眼泪，努力恢复情绪：“你当然有能做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你说。”
“瞒着卫儒孟。”
长久的沉默。
刘思锐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瞒着他？他不是宋……”
“是松松自己不让说的。”靳羽嘉直接打断他的话。“松松离开之前就跟我说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要让卫儒孟知道哪怕半个字。”
“可是……”
“就当为了宋泽一好吧。”
“可是如果是你喜欢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但是到最后只有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什么想法？你手头上有一定的人脉，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一下？程碧涵尚洁颖坏成那样了，你还打算放过？”
“我不会做这种换位思考，我只知道宋泽一是我朋友，而且这次她受伤是因为我。”靳羽嘉脸上也没了表情。“我会为了保护她做任何事。”
“可是你想过没有，等到卫儒孟回来的话，他找不到人……”
“他找不到人管我什么事？该说的该做的不已经在初中就做完了吗？以后权当他的世界里没有松松这个人不就行了？这个世界上什么好看的女生找不到？怎么都盯着我家松松不放？你们能不能有点做人的基本原则？”
刘思锐慌慌张张地拉住差点拍桌子站起来的靳羽嘉：“别激动别激动……我不说就是了，你别太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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