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悺一现在哪里还有精力和他吵，她满脑子都是要被打断双腿，剜去舌头，剥夺异能，还要被谭公知道她给谭清也下【蛊惑之心】的事。
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要经历怎样的痛苦。
也根本不敢想这件事之后，她和柳新柔会有怎样的差距。
他们两个一个骂骂咧咧，一个面如土灰地被带了下去后，时望尘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到柳新柔身边，不经意地撩动了她的发丝。
“柔儿，你真厉害。”
柳新柔一双凤眸流转，“家主还得向我多学习学习，有点先见之明。”
时望尘淡笑，“那是自然。”
他们向帝君告辞，帝君却突然冷下脸来，声音低沉却极具威严。
“望尘，陷害忠良是大罪，你可知为何朕不置谭清也于死地？”
这话问得奇怪，时机还特别不对，话到了嘴边时望尘却不敢说了。
“臣不知。”
“不知？你和你夫人演得这么一出，怎会不知？谭家传家宝【鉴鬼宝镜】是上古神器，岂会失效？他们是傻子，朕可不是，这宝镜早就被提前换了。”
柳新柔感受到帝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和刚才一样的审视。
能当上帝君的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小把戏。
时望尘心知肚明，但他并不觉得柳新柔为了自保做的这一切有什么问题。
“帝君既然能如此说，便心中早已有数。帝君一直说臣不该不顾家国而擅自隐退，但臣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所以臣不认为柔儿自保而做出的事有什么错误。”
时望尘话音刚落，周遭的气压瞬间降低了许多。
帝君发怒了。
“望尘，以往我们博弈煮茶，那时的你总是见解独到，哪怕是朕，也不曾真正赢过你一回。你如此聪慧过人，怎会娶了夫人有了子嗣之后，便变得如此痴傻，把朕也当成傻子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重，时望尘内心有些发怵，但还是伸出手将柳新柔往身后护了护。
“你夫人，是救世主异能吧？”
听到“救世主”三个字，时望尘的瞳孔极具缩小。
“救世主异能，千万年才出一人，强大到足以瞬间毁灭一国的地步，是至善至邪的异能。既然它能毁灭朝国，也能毁灭鬼族，便注定拥有两国混血。”
珠帘下，帝君的眼神微眯，那双眸子充满贪婪地看着柳新柔。
“望尘，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时望尘不是不知道帝君的心机和城府，他已经猜到了帝君的问题。
“如果到了国家存亡之际，你可舍得？”
柳新柔心里一咯噔，历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把是个生死局。
她有些懊恼，“系统，生死皆在帝君一念之间，当时为什么不让我攻略帝君？”
系统：“攻略帝君？那复仇未免太简单了些，现在是第四个位面了，多少要加一些难度。”
柳新柔：“这难度有点高啊。这帝君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让我为国献身。”
系统：“如果宿主觉得任务完成差不多了，献身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身死就直接脱离位面了。”
柳新柔摸着自己如今还平坦的小腹，心里思索起来。
无妨。
如果时望尘真的把她卖了，她也有办法自救。
身边的时望尘也知道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若欺君罔上，便要甘心把她的性命交出去；若如实回答，便失了本心。
两者相比，他又怎么舍得将心爱之人的命运托付给不可相信之人？
如若他无法拯救世间苍生，难不成连眼前人都无法拯救吗？
“帝君，柔儿是臣发妻，臣有保护她的责任。”
“普天之下，唯有臣，应该保护她。仅有臣，可以保护她。”
时望尘言之凿凿，一字一顿说得异常清晰的话语在殿中回荡。
柳新柔发愣，她没想到他已经爱她至此，她甚至都做好了独自面对的准备。
帝君没有接话，但能够感觉到他处在盛怒之中。
一分一秒过得急慢，就在他们屏息难耐的时候，上方帝君的话终于传来。
“望尘，你毫无选择。”
时望尘双眸放大，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反驳，而是行了一礼，告退了。
……
回去的马车上，时望尘鲜少地没有多与她说话。
他一言不发，只是望着窗外，目光中似乎没有东西，但又确实在注视着什么。
柳新柔知道他内心所想，沏了一壶茶给他。
“家主，请喝茶。”
时望尘的目光移到她的身上，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了茶碗。
“家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知她在安慰她，笑了笑，手指摩挲着茶碗，扳指触碰发出略微让人不太舒服的声音。
“柔儿，你是怎么想的？”
“家主指什么？”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为了苍生，牺牲自己。……你是怎么想的？”
柳新柔垂眸笑了，“我这一生过的都是痛苦的日子，唯有遇到家主你，我才知道了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活着的意义，我此生只要家主一人便已满足。但如果苍生需要我去救，我不该用我的私欲去让更多的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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